赛拉赫几乎是要跳下来,想抓住那身影。
格桑:虽然我不信,但还是试试吧。
她的嘴巴一张一合,用几乎没有的声音说出一段藏语。语停,幽蓝色身影像是收到攻击,十分痛苦的跌倒在地,手上的手术刀也掉了。一会之后不见了。
格桑:还真有用!
“你没事吧?”赛拉赫下来后问。
“没事。他从哪来的?”格桑揉了揉脖子。
“楼上。”
“你要我上去干嘛?”
“我本来想问你有没有找到一把镀金的钥匙——我钥匙忘带了,然后口误说错了。”赛拉赫尴尬的笑了。
“没找到。”
“对了你是怎么驱散那家伙的?”
“小时候学了点驱邪的藏咒。”
“你在这等等我吧,等会上去说不定你能保护我。”
“……”格桑沉默了一会,“好吧。但先说好,那东西是神,我顶多挡祂一击。”
“祂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,就是怨念较强的鬼。”
还好钥匙放的地方不复杂,就在柜子里。翻开一堆杂物,一把金灿灿的钥匙在那堆东西里异常显眼。
“找到了。”赛拉赫走出来对格桑说。
两人一同走到那个房间门前,这时乌鸦飞来了。插入钥匙,转动,按下把手,门发出一阵刺耳的长鸣,又唤醒了格桑的头痛,她用手按着头,脸上的表情扭曲。
这时她突然看见一个白发粉瞳,穿着卡其色裙子的女人。空虚的声音出现在耳边:“帮我……杀了祂。”
“你怎么在这!?”一个男生突然出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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视野变成灰白色,“她”是一个已经成年的女人。
“我想好了,”她对面前正在忙的男人说。“我跟你走。”
男人停下手上的动作,转身看向她:“对不起格温,这次是老师说谎了。”
“为……为什么?”她不可置信的问。
“你的家人要求你必须留下。”
“我在他们午睡的时候偷偷跟你走就好了……”
“对不起……祝你幸福。”男人提上行李箱推开门,瞬间没了身影。
格温要结婚了。
就在上周,她的家人出奇的陪她一起过生日,那天晚上是父亲第一次对她笑。窗外的野花在风中摇曳,一阵风越过窗户,掐断了她的一生。也就是在那天晚上,她被家人告知要在三个月后嫁给自己的哥哥。第二天早上,也就是今天,她的老师被赶走了。
她恨,恨她的心软,恨她的原谅。
她还以为可以逃过命运的莫比乌斯环。
画室的墙上挂满了画,那是视野里唯一的色彩,刺眼的嘲讽像是要强迫一个一个没有错的孩子给犯错的人道歉。她蹲下背靠着门,把头深深埋进大腿。
命运的呼唤还在继续,沉默一会后她终是想明白了:逃不了,就算是死也要拉上所有人。
她这时站起身,老师带走的东西还落下一本书,那是一本相当破旧的书,封面都掉色了。她小心的翻开,书中的内容记载着如何召唤一位称为『瘟疫』的神,以及如何求助和祭拜。就算不翻开她也明白老师还想就她——想他那样细心的人不会落下东西。
方法上的东西都不难找,一个晚上,她格温点燃乌鸦的羽毛,那微弱的火光仿佛也点燃她的希望。她的交易是用祂的方式杀死所有人,瘟神要求她用最珍贵的东西来换——这时一笔不小的交易。
“你觉得什么样才算是‘最珍贵’”她问。
地上出现一行暗红色的字:最起码也是独一无二的。
“我把我的绘画天赋给你,如何?加上我的命。”她多加了一条。
:确定?
“确定。”
祂好好奇的写下一行字:究竟是多大的仇恨能让你做出这笔交易?等着吧。
一个月后,她的爷爷病倒了。
她结婚那天,她的父亲重病初期。
同时,她再也画不出任何东西。
洁白的丝绸制婚纱,在那时随教堂钟声的回响燃烧,她独自站在教堂里抬头望向神像,似是在嘲笑『命运』。这次她是平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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画面一闪,是在他们现在的的房子,格温挥笔在纸上。笔停,她折起那张写满德文的纸,装进一个信封里,自嘲的笑了笑——信里写的是她玩笑似的一生,她明白自己时日无多。
窗外的天已经很黑了,还下着雪,一切在这里面扑朔迷离。她把信装进行李箱,又披上一件卡其色风衣,迷失在雪里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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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事吧?”一个男人说。
格桑睁开眼,她坐在一个椅子上,赛拉赫站在一边。
“我……怎么了”格桑问。
“晕倒了。你是低血糖吗?”
“不是,从小落下的旧疾。我以前是画唐卡的。”
“你不是从小就离开XZ了吗?”
“又不代表我不会回去!而且我十岁才离开XZ。”
“好了,你怎么在这?”
“乌鸦。”
“怪不得……你是来找录音带的对吧?”
“猜对了。”
“在这。”他展示出手中的录音带,“走吧,剧院我租到了,明天早上我们会先过去,你可以先准备东西。”
格桑从椅子上站起来:“走吧。”
就在两人准备下楼梯,那团黑烟又出现了。祂双手握着镰刀,步步朝他们逼近。
:格温,圆梦吧。既然你不怕。
格桑快速无声的念出一长段藏语,这时在黑烟的旁边,幽蓝色的的身影愈发明显!她用手里的手术刀刺向黑烟,黑烟发出足以痛苦的尖叫,慢慢消散。在黑烟完全消散后,她的身影逐渐变淡。
“弑神是要遭报应的。”格桑看着她说。
但她没有说话,就静静等待着自己消失。恍惚间,格桑竟觉得她笑了,看着赛拉赫笑了。
等她的身影完全看不见,空虚的气音再度在她耳边出现:“谢谢你……”
这时一个发黄的信封掉在地上,赛拉赫走下去想捡起来却被格桑拦住了。
“我来吧。她要给塞纳的,她希望向她道歉。”
她走下去捡起信封,正好赛拉赫也提着鸟笼下来了。
“我们回去吧。我想你有车。”
“好。”赛拉赫点点头。
格桑绝对想不到,格温就是想要赛拉赫捡,然后和妹妹一起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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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秋了,欧洲的秋初很凉快,格桑坐在副驾驶,开窗吹风。后排的鸟笼空着,乌鸦飞走了。
“你知道吗?”格桑觉得太安静了,“你母亲对你笑了。”
“要是她能知道她走后的我过得怎样就明白我为什么看不见了。她是个很不擅长伪装的人。”
“你和你母亲关系不好?”
他愣住了。
“不是不好,是没有。一开始我们家会收到一本匿名的钱——后到我二十岁的时候听了,就算她不说我也知道是她,父亲当时放弃治疗,塞纳在家照顾父亲,我当时一边上学一边赚钱。事情的转折点是老师推荐我去一些贵族聚会弹曲子。当时的我把那几首固定节目音乐的谱子记到烂,有时一首曲子我一个晚上可以弹十几遍,真的就是从无感到厌恶。也是以前的困难让我对‘母亲’这个角色没有任何记忆。”
“对了,你真是你们家进几代唯一的正常人?”
“是的,这种属于吃满保底——生物大保底。”
“呵呵。”格桑笑了,她话锋又一转“你对乐团还有记忆吗?”
“有,我都还记得资助人罗威纳尔·穆齐尔先生,我甚至还记得他儿子。”
“那罗兰……”
“她以前是乐团弦乐手,后来手筋断了。她一直和提琴手安东尼关系很好。”
“好了,这个点塞纳应该早睡了。你回到家后手脚放轻一点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